文/曾憲棠

“青磚黛瓦馬頭墻，回廊掛落格花窗。”這是廬陵本地明清建筑的特色，也是外出游子留在心中的一抹鄉愁。“馬頭墻”也稱“防火墻”（也叫卦火墻）。顧名思義，防火防風。古代房屋多用木材建成，加上房屋修建密集，所以一旦發生火災，就會火勢蔓延殃及鄰居，所以設計了“防火墻”起著隔斷火源作用。

村村都有“馬頭墻”（防火墻），但釣源有別于其他村。很多村的“馬頭墻”馬頭正面沒有裝飾，有的還是白色，缺少圖案，而釣源的就有美麗的裝飾圖案，有山水花鳥、詩歌名句，最具特色的一幅是一位母親拄著拐杖，望著遠方，翹首盼兒歸來的圖案。據村里老人講，這里隱藏著一個凄婉的傳奇故事——“盼兒早歸”。其實你認真觀察一下，這馬頭稍前傾，昂著頭，靜靜地注視著遠方，真像一尊母親盼兒歸來的塑像。

話說明代中期，釣源渭溪村有戶寡婦帶崽的人家，祖上就留下了兩畝薄地，兩間木屋，娘倆耕種為生，兒子苦瓜因家窮沒讀幾年書，耕地之余會去幫財主家做短工，賺點錢補貼家用，生活過得艱難。一天，母親跟兒子說：“崽呀，總是這樣靠種兩畝薄地不是個事呀，家里總是窮，以后怕你老婆也娶不上。若像村里人那樣去開店，做生意我又沒資本。我想你還是去學門手藝。”“學什么？”兒子問。“就學泥工，學建房子，村里那些做生意賺了錢的都回家建樓，以后有事做。二來學這手藝買工具的錢少，只是一把泥刀，一把尺子，一個吊垂。”“那去哪找師傅呢？”“聽說徽州婺源房子建得好，就到那里去學。”苦瓜看著母親那慈祥又無奈的樣子點頭稱是。

母親接著向親戚借了盤纏，準備讓他早點上路。但天有不測風云，就在臨走前一晚，鄰居小孩玩火，燒著了房子，連帶他家一間也燒了，第二天苦瓜只好把母親借來的錢留下修家里房子，含淚告別母親出發。

苦瓜一路風餐露宿，靠幫人打短工賺點吃的。終于來到了婺源，后在一位家鄉做生意人的介紹下，拜了一個姓李的師傅正式學上了泥工。

泥工工作是艱辛，風吹日曬雨淋，尤其冬季天寒地凍，手都凍裂出血，但為了生存，也得咬著牙干?？喙舷葟陌岽u、和砂漿做起，然后砌墻、粉墻、割磚縫（相當于現在美縫），一項項流程都學，有時累了，想向師傅請假休息，但想著家里辛苦的母親又不敢休息了，學藝幾年都沒回家。晚上躺在床上想念母親，但因沒有讀到書，不會寫信，只是偶爾托做生意的人帶個口信，報個平安。長長的思念藏在心底，一心只想早日把手藝學成，回家賺錢，報答母親。

一天，他和師傅在幫人造房子時，砌了超過屋面的墻垛（山墻墻垛），就問師傅為什么，師傅說，這是為了防火、防風，叫作“防火墻”。師傅指著遠處的“防火墻”跟說他，這“防火墻”也稱為“馬頭墻”，因他的前面造型像馬頭一樣。接著師傅就講起了馬頭墻的來歷：在古代，徽州男子十二歲左右就會背井離鄉外出經商，馬是他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。有一年，一位老媽媽的兒子就是騎著馬外出做生意的，可當他掙了好多錢回家時，在路上被山賊暗害了，只回來了這匹識途的老馬，盼兒早歸，望眼欲穿的母親哭瞎了眼睛。后來，人們為了紀念這位母親，想起了馬對人類的功老。那高昂的馬頭寄托了家人翹首遠望、盼親早歸的愿望。聰明的徽州工匠就建造出了形似馬頭高昂的墻頭，稱之為“馬頭墻”。聽完師傅的解釋，苦瓜淚流滿面……

苦瓜終于學成歸來了。

回到家里，看見了兩間舊屋，卻見不到母親，他立即去問鄰居，鄰居哽咽地告訴他：“你母親因積勞成疾，一年前病故了，因不知你確切地址，且你母親生前交代不讓告訴你，怕你學藝分心，就沒通知你。”鄰居還告訴他，“你母親曾天天拄著拐杖在門前，對著你離家時的方向翹望……”“母親，兒回晚了！”苦瓜這一撕心裂肺的哭聲，使旁邊的人也潸然淚下。

從此，苦瓜就在村里造屋掙錢，并帶了很多徒弟，盡量不讓他們離開家鄉去外地做工，以告慰母親那顆思兒的心。為了村里房子的安全，他也學習外地經驗，在屋面上造“馬頭墻”保護房屋和居民安全。

一次，在砌馬頭墻馬頭時，憶起師傅講的故事：馬昂起頭，向著前方，盼望遠方兒子早歸，那么怎么來表達呢？他想起以前屋檐上面的畫，想起母親望兒早歸的情景，就找來了一位畫師，在馬頭前面畫一位老母親拄著拐杖，抬頭仰望前方的“盼兒早歸”圖。畫好后，鄉鄰個個稱贊。它表達了一位母親盼兒早歸的思念之情。這就是釣源村“馬頭墻”來歷的傳說故事。雖然當時的這幅圖案經過風雨侵蝕，不一定存在了，但它留給村人的記憶是深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