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歐陽棠林

北宋文學家歐陽修故里——沙溪西陽宮，是一處古樸典雅、端莊靜謐之地。這里不僅有清麗俊逸的自然風光，還有豐富多彩的人文底蘊。這處紀念歐公及其父母的歷史文化遺存，全國獨有，歷盡滄桑，生生不息，傳承至今。在眾多的歷史文化遺存中，《瀧岡阡表》碑刻引領風騷。這是歐公為祭悼父母而親自撰文并書寫的一方碑刻，千年文脈，歷久彌新，廉孝仁愛，經久不衰。

推開碑亭半掩的朱紅木門，《瀧岡阡表》碑矗立在碑亭的正中央，莊嚴肅穆，不由得令人心生敬畏，它仿佛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，每天迎送著來自五湖四海的拜謁者。我隨著朝圣者的腳步來到碑亭，佇立碑前，探尋著古碑上斑駁的文字。

這是一篇構思精巧、飽含深情的千古名文，全文通過母親之口來追憶父親，表現父親的清廉公正、孝敬父母，同時又在不經意間展示出了母親勤儉持家、堅強樂觀的形象，娓娓道來、真摯感人。

當“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”跳入眼簾時，我仿佛穿越了千年時空，走到了歐公這位慈祥長者的跟前，握住他老人家溫潤的雙手，聆聽他的諄諄教誨。這句樸素平凡的話語，之所以能家喻戶曉、盡人皆知，成為千古絕唱，是因為它飽含深刻而不平凡的圣哲內涵，它是孔子“子欲養而親不待”的弘揚和發展，它是中國“孝文化”的一座豐碑，激勵著世世代代的中華兒女奮發有為，孝行天下。

當下，歐公的“厚養薄葬觀”仍有著深刻的教育和啟迪意義。“百善孝為先”成為和諧社會的一大主題，為人兒女者，并不是要用豐厚的物質來供養自己的父母，而是要有對父母的愛，要真正去理解、尊重與陪伴父母。即使我們不得不為了生活和工作四處奔波，也要盡可能抽出時間回家看望他們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，給予他們精神上的慰藉。

話說古碑，斑駁不堪，龍王借表，盛傳民間。據說北宋熙寧年間，歐公的《瀧岡阡表》修訂刻石后，親自護碑回鄉，在途經鄱陽湖的前夜，歐公夢見龍王派遣五位青衣使者前來索碑，說是龍王得知《瀧岡阡表》碑，想借來拜讀，歐公婉言謝絕。第二天，船只駛入鄱陽湖，突然間烏云翻滾，風浪大作，船只幾經顛覆，歐公知道是龍王作孽，當即令船工將碑表沉入湖中。果不其然，不久便風平浪靜，晴空萬里。失去碑表，歐公沮喪難過，后學好友黃庭堅得知龍王劫去師爺碑表的消息，拍案而起，當即寫下一篇《檄龍文》，斥責龍王自私無情。龍王得知，愧疚不已，于是他派一只烏龜將碑表送回沙溪，但烏龜起初錯將碑表送到了廣東的沙溪，當烏龜抵達永豐沙溪時，已筋疲力盡，奄奄一息。人們將烏龜埋葬在碑亭右前方的土墩上。相傳龍王收到碑表后，用心品讀，愛不釋手，當讀到“祭而豐不如養之薄”等名句時，嘆為觀止，稱贊不已，情不自禁地用龍爪在碑石上圈圈點點，所以現在碑石上留下的斑駁痕跡，人們都說是龍爪所為，而碑表拓片中又有了避邪的說法。

沉思良久，我想，碑表的斑駁，實為日久風化剝蝕所致，但這則龍王借表的故事，卻體現出了歐公“誠孝感天地，文章泣鬼神”的人格魅力。